回复 潘玮柏 :白是千寻在这个异界碰到的第一个人。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千寻,指引她在这个世界生存。当白和千同时站在缓缓下降的电梯里,千突然叫白的名字,白说:“不要多说话,你要和大家一样叫我‘白大人’。”一句话便让人产生疏离之感。这刻的千哀伤而又清醒的意识到“不是四海之内皆父母”。或许在失去父母的依靠时,她曾将这份信赖转嫁到白的身上。父母是每个孩子来到世上第一个信赖的人,而白是千来到异界第一个信赖的人。但是朋友不等同于父母,尽管他们会给予你帮助,指点你生活,却无法像父母对孩子一样对你。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成长负责,朋友可以陪你一起成长,却无法代替你成长。
回复 陈茂丰 :在这个世界里,不工作的人会被汤婆婆变成动物,就像千寻的父母因为对食物的物欲被变成了猪,流着涎水,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受人皮鞭。千寻在汤婆婆那里软磨硬泡终于才被允许在汤屋工作,第一份挑战即是给无敌巨脏的"腐烂神”洗澡,但小千寻并没有认输,她比任何人都努力而认真地完成工作,也收获了第一份认同和快乐。只要努力工作,必然能得到回馈;只要努力付出,一定能有所收获。不管在汤屋对工作的付出,还是拯救白龙对友情的付出,[千与千寻]其实整部电影都在说"付出和播撒爱”,收获也就自然而然有了。[千与千寻]诞生在世纪之交的2001年,刚刚经历过90年代泡沫破裂之后的无秩序混乱期,人们的精神世界也日渐沉于望不尽头的暗潮里。宫崎骏带着[千与千寻]这个东方式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绮丽幻想,给新一代的年轻人们带来了些许鼓励和希望。 ▼千寻和父母乘着车来到乡下,在林间七拐八拐后进入一个奇妙处,经过一个朱红色的建筑,再走过长长的暗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荒废而神秘的小镇。紧接着,他们在破败的商业街上找到丰盛的食物后,便开始大吃特吃,直到两人都变成了猪。千寻的父母,因为物欲和贪婪变成了猪,正像是泡沫时代一代人的隐喻。那是一个全民沉浸在唾手可得财富中的时代,处处散发着光芒的五彩泡沫,是如此诱人。80年代,每个人都在泡沫中翩翩起舞。全民炒股风潮轰轰烈烈地吹起来,人们炒股、炒金属、炒房,买奢侈品,开高级跑车,进出迪斯科舞厅,原本只流行于上层阶级的高尔夫成为全民运动。钱来得太快,就像白纸一样,随随便便一个普通员工,钱包里面就塞着成叠的钞票,而这一叠万元钞票,可能也不过是一晚上的玩乐花销而已。高涨的高尔夫会员权也成为人们的争抢对象,一个会员权能卖到5、6千万甚至上亿日元。1989年,三菱金属会社推出价值一亿日元的高尔夫球三件套,预售650套,三天内便全部售罄。那时候,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兼职卖高尔夫会员,收入甚至比刚入职的普通职员都要高。从恋爱到婚姻,当时还流行一种"ハデ婚”,即豪奢婚,婚礼一定要在超一流酒店进行,蜜月旅行去欧美是必须的,婚房也要洋派建筑,和式的不要。"美食高潮”随之而来,原来崇尚朴素家食的餐饮文化分崩离析,人们开始追求豪奢与洋风化。随便一家中级酒店每晚都能收入百万,人均最低消费5万日元起,一晚上就能吃掉百万的大有人在。还有著名的迪斯科热潮,单单六本木内就开到了38家迪斯科夜店,一个容量500人的迪厅,每晚实际客流量都超过1千。那些最高档的迪厅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更加深了人们对此的狂热。这是一个金钱过剩的时代,就像坂本龙一和忌野清志郎合作的某个MV,他们把漫天的钞票在镜头前撒向观众。经历过战后的经济奇迹,此刻的日本,从国家到个人整个都处于一种病态的自信中,一种"日本第一”的幻梦中。从1985年的"广场协定”之后,东京的地价在随后的短短3年之内涨了2.7倍,全国城市地价增长了200%。千寻爸爸所说的四处大兴土木也是理所自然,有了大把闲钱,日本政府当然就要开始城市和娱乐工程建设,大量港湾桥梁、旅游度假区被建起来。就连在宫崎县这样一个一直以来的经济发展倒数的“贫穷县”,也大举投入了2150亿日元,在山林中开发出了一座号称世界最大室内沙滩和海水浴场的“海滨度假中心”。这个时候整个社会的疯狂可见一斑。土地和金钱的投机游戏,带来了表面的繁荣和天文数字般的地价,人们被这种光辉的虚无主义所驱赶,陷入虚幻的幸福生活中。人的物欲是永无止境的。“一切都很异常吧,总有人会倒霉的吧,但肯定不是我",很多人这么想着,继续投入于虚空而纸醉金迷的物欲里。就像电影里变成了猪的千寻父母,看到光怪陆离的美食便以饕餮之姿大飨其宴,节制,不存在的,契约,不存在的。这是消费主义的终极隐喻,尤其是在那个浮华的泡沫时代。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泡沫破裂也不过是短短瞬间的事情。1989年,日本泡沫经济迎来了最高峰,之后,便是快速的崩盘。股票最开始下跌,到1990年10月1日这一天日经平均指数跌破了2万日元,仅达到1989年最高点的一半,大量账面资产在短短的一两年间化为乌有。紧接着是楼市决堤,房价一泻千里,大量银行和地产企业倒闭,大量倾尽全力买房的民众在一夜之间成为穷人,还要背上沉重的负债。如果说,千寻的父母是对沉迷物欲的泡沫一代的讽刺,那十来岁的千寻算下来又正好是出生在泡沫破裂那几年的新一代。出生在1980~2000年间的千禧世代,在日本常常被称作“Y世代”,“Y世代”和老一辈不再一样,他们对日本人向来引以为傲的工作不再充满热情和兴趣。德语中意为“劳动者”的词汇“arbeiter ”和英语词汇“free”组合而成,便有了“freeter”,飞特一族。80年代中期诞生时,它原本指的是不愿承袭父辈老路、为传统工作束缚,而是积极主动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年轻人。结果,随着90年代经济的大崩溃,这一词汇的含义也迅速发生了变化。泡沫经济崩溃后,企业用工需求随之减少,日本劳动力市场也从此进入冰河期。包括在电影上映的2001年,从2000到2005年间更是被称为“超级就业冰河期”,超过半数以上的大学生毕业后都无法正式就业。很多年轻人因此被迫成为“飞特族”。当然,还有另一半自愿成为“飞特族”的年轻人,在经历过经济大崩溃之后,他们对公司、对工作、对拼搏都提不起兴致,甚至发展成为“尼特族”(不工作、不学习、不参加培训的人)。过去,日本人一度以勤勉努力、爱岗敬业、以公司为家的形象闻名于世,而今,新一代年轻人却对一切抱有怀疑。在民调机构盖洛普(Gallup)的调查里显示,而今充满热情、对公司极具归属意识的日本社员不过6%,在调查对象139个国家里排名第132。"通过劳动获得金钱和成功",这样曾被日本人引以为傲的观念和意识早在泡沫经济时代就已经日渐崩塌了。想来,生于1941年的宫崎骏,一生曾经历了日本经济的废墟、恢复、起飞、繁荣和停滞,或许没有人比他更痛心当下的新一代。“只要努力工作,必然能得到回馈”,于是,[千与千寻]就像是写给千寻这一代的励志寓言,饱含着宫崎骏作为长辈的谆谆鼓励和美好希冀。-作者/卷卷毛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
回复 郭芯其 :